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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試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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仲班的仕子頂著腦門上那顆故意被畫成“紅心”形狀的朱砂,眼含熱淚握住了雲塵的手:“右相,微臣先行一步了。你好好保重。”

雲塵欲哭無淚,緊握著那名仕子的手道:“那你也得告訴我是誰殺了你吧?”

“會考規則是不可說,也不可給過於明顯的提示。”仲班那名仕子嘆了口氣,“我只能說,我是今早辰時如廁時被殺的。所以必定是哪個心系與我之人所為!他得不到我的心便要毀滅我的肉體,真是可惡至極!”

這種泛泛的信息給了等於沒給。雲塵忽然一把抱住了那名仕子,嚎哭道:“你死的好慘啊!這他媽要怎麽玩下去,我的忠臣們都在哪兒?”

周圍的仕子們默默看著她,神色各異。匆匆趕來的太子也瞧見了這情形,心下一陣訝異。他自然是不會相信雲塵真會如此不堪一擊,小小挫折就如此無狀。可她如此行徑又是在掩飾什麽?

雲塵幹嚎了一會兒,被殺的仕子掙脫了她的熊抱一身輕松地跟著士兵們離開了學館。

輸了固然是丟人,但總比得罪太子要好的多。

雲塵抽抽搭搭望著她的忠臣遠去,唉聲嘆氣地往學舍走。趙君黎總覺得有些不對勁,便讓許旗善與周仕興跟上去探個究竟。

果然,不多時便見雲塵拐進了藏書閣,兩人躲在書架後面輕聲絮語。許旗善豎起了耳朵去聽,只聽得雲塵對裴憶川道:“我知道是誰動的手了。”

“哦?你如何得知?”

“哈哈,方才我演了一出戲。表面上是在哭,其實握手的時候他已經在我手心寫了那個人的名字。”

許旗善聽到雲塵壓低了聲音在裴憶川耳邊低語了一個名字。他沒有聽清楚,但得知了這個消息,他立刻和周仕興匆匆離開前去稟報趙君黎。

雲塵和裴憶川從書架後轉出身來,她輕笑道:“你這一招引蛇出洞還真是妙。”

“這一招也只能用這一次,下次便還需想別的法子了。”裴憶川面色有些擔憂。

“說的也是,若然我們一直被動挨打,情勢會變得很不妙。我們得想個法子將手中僅有的兵力集結起來,做好最壞的打算。”雲塵若有所思道。

“你可有法子了?”

雲塵搖了搖頭。趙君黎如此得勢,要想騎墻派向她傾倒,只能是難上加難。

而那頭趙君黎聽了許旗善的回報也陷入了沈思之中。難怪他覺得雲塵的舉動怪異,原來是在暗度陳倉。也罷,不過是損失了一枚棋子。他在人數上有絕對的優勢,即便是一對一,她也翻不起大浪。

“殿下,眼下改如何行事?”許旗善請示道。

趙君黎沒有回應。一旁周仕興道:“自然是棄車保帥了。咱們這一方的人,即便少了一個也無妨。這天下將來都是殿下的,識時務的那一批自然會歸順殿下。雲逸那小子輸定了。”

周仕興的話落入了趙君黎的耳中,他只覺得索然無味。天下將來都是他的,所以父皇讓他參加這次必贏的會試又意欲何為?

三人正商議著,門口忽然多了一人。那人神色匆匆,進門便叫道:“殿下救我!”

“怎麽回事?”周仕興攔住了那人,不讓他過於接近趙君黎。

“殿下,我對您是忠心耿耿吶。”話一出口,三人便明白了他的來意,“雲逸要去林裕那裏將我上報了。我——”

趙君黎擡了擡手示意他無需多言,他沈聲道:“隨我一同前去。看看她能翻起多大的浪。”

四人一並前往林裕處,雲塵和裴憶川正言笑晏晏不知說著什麽。兩旁的氣氛頗有些詭異。林裕晃了晃肉呼呼的手:“雲兄,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人是誰?”

雲塵唇畔綻開一絲笑意,她望著太子道:“自然是要等太子殿下來了才可說出來人是誰。畢竟,打狗也要看主人。”她說著目光落在趙君黎身後那人身上。

趙君黎恍然驚覺,這小子玩的竟是這個把戲!

雲塵手指向太子身後那人:“是他。”

林裕翻了翻手中的賬本,旋即頷首道:“對了。是他。那麽我宣布,左相一名忠臣出局。眼下雙方各有一名出局,暫為平手。”

不明真相的其他仕子們低聲討論了起來。

雲塵匆匆跑到裴憶川身旁,笑盈盈道:“裴兄,去藏書閣吧。”裴憶川點了點頭,兩人一派事了拂衣去的架勢。

趙君黎面色深沈望著雙雙而去的兩人。他還是小瞧了他們,今次的會考似乎變得有意思起來了......

經此一役,趙君黎一方再“殺人”時便有所忌憚。一連過了三日,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。雲塵和裴憶川倒是沈得住氣,每日只在藏書閣中一同研讀一些偏門冷門的書。

但旁人卻最終按捺不住了,第四日一早,一夜之間出局了八人。這八人之中有四人是雲塵一方的,一人是太子一方,還有三名騎墻派。

也就是說,目前為止,雲塵這一方還剩五人,太子一方八人,而無所屬的則還有七人。無論從何種角度,太子殿下都是絕對的贏家。

一下子損失這麽多人,雲塵和裴憶川似乎也頗有些意外。太子這一方顯然是已經集結了起來。前去指認之時,雲塵便見到林東來站在趙君黎的身後。蘇梓丞和趙芒面上顯然也是不快。

兩人這一陣子也一直焦不離孟,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。雲塵面容嚴肅,似乎也在思索如今局面的出路。她靜默無語,一個人獨自負手離開了現場。

趙君黎跟了上去,許旗善和周仕興本想一同前去,卻被趙君黎止住了。其餘的三三兩兩散了開來。趙芒望著趙君黎的背影,眼中閃過一絲寒光。

雲塵和趙君黎一前一後走到了湖心小築。趙君黎大步上前,坐在了小築的石凳上。雲塵則斜靠在欄桿上,似乎根本沒有看到他。她的目光落在水中,所有所思。

“今次的戰局勝負已分,你還要堅持下去麽?”趙君黎開口道。

雲塵下意識地摳著欄桿上的木刺:“勝負還未可知,殿下這話未免說得太早。”

趙君黎冷笑了一聲:“垂死掙紮。”

雲塵直起身望著趙君黎,這張熟悉的臉近在咫尺。不知為何,她心底裏竟有一絲莫名的怒火湧起。

“殿下隨我而來,便是要好生嘲諷一番麽?”

“本太子沒那麽閑。”趙君黎的指尖輕輕扣在石臺上,“早先你言語無度沖撞了本太子,我也不與你計較了。若然今後你願意為我所用,我太子府的大門願意為你打開。”

“太子殿下禮賢下士,雲逸很是感動。”雲塵說著這話,面上卻沒有絲毫感動的神情。

趙君黎並未被她的態度激怒,他看著她的眼睛,忽然想起了大火中最後那驚鴻一瞥。有人對他說

過,她是草原上一頭養不熟的小狼崽。那時候他不信,他以為再野性難馴到了他的手裏也能化為繞指柔。卻沒想到,最終她會以那樣慘烈的方式來報覆他。

他沈默了片刻,忽然又道:“雲逸,那日我聽你在大殿之上叫了一句鴨梨。那句話是什麽意思?”

兜兜轉轉終於說到了重點上。雲塵笑了笑,緩緩道:“殿下聽得不錯,那一日我確實說的是鴨梨,而不是壓力。”她頓了頓又道,“說來也巧,就在殿下來此之前不多久,我聽說了一些殿下的舊事。只是不知真假——”

趙君黎的神色猛地變了,手指停了下來捏成拳頭:“哦?說來聽聽。”

“聽說殿下年少的時候曾與一位女子有一段情。那女子是當年草原一個部族的公主。只可惜那些部族當年都被太子殿下的鐵騎踏平,如今已不可考。”

趙君黎冷聲道:“此事年歲長一些的便都知道。這說的是我病故的良娣。”

“病故?”雲塵嘴角翹了起來,“可我聽說的是,女子似乎是被火燒死的。”

趙君黎雙目寒光閃過,卻又壓了下去。雲塵聽到他用極力克制的聲音道:“你從何得知?”

“從一位姑娘那裏得知。”雲塵繼續道,“我還聽說,殿下當年殺狄族烏契賀也是在那位公主的幫助之下。可史書上卻從沒記過這一筆。”

雲塵話音剛落,趙君黎已經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:“那個姑娘是誰?!”

“我不知道她是誰,只知道她蒙著臉不肯以真面目示人。”雲塵看著趙君黎。他如此激動,是怕醜事被人所知麽?

“她在哪兒?”

“後山的一個山洞之中。”雲塵好整以暇繼續編了下去。

“帶我去見她。”

“她不見任何人。”雲塵頓了頓,又道,“殿下如此激動,莫非她說的都是真的?”

趙君黎松了手,咬牙道:“無論真假,此事若然你說出去一個字,我便要了你的命!”

他如此緊張,必定有異。只可惜雲塵不記得自己重生之前的死因,但想來是與太子有關的。她沒有進一步試探,只是規規矩矩應了太子,便起身告辭。

趙君黎看著雲塵離去的背影,往事一樁樁又浮現在眼前。她說的不錯,殺烏契賀確實是在青果的幫助之下。可是此事除卻翎羽之外應該再無人知曉,莫非是翎羽將此事告訴了雲逸?

趙君黎搖了搖頭,翎羽今生恐怕都不會再願意提起此事。可她口中的那個蒙面的女人是誰?莫非青果沒有死,她一直就在這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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